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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年12月，剛到而立之年的蔣百里，奉命擔任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校長。陸軍軍官學校是當時中國最高軍事學府，直屬陸軍部。蔣百里曾經到過日本、德國留學多年，滿腹才華，如今他學成歸來，就成了最高軍事學府的掌門人，絕對是年少有為。他信心滿滿，干勁十足，卻沒想到上任剛半年就心灰意冷，甚至舉槍自殺，這是為什么呢？

(資料圖片)

一、出身世家

1882年10月13日，浙江省海寧縣硤石鎮的一戶蔣姓人家迎來了一個新生兒。蔣家是當地有名的文化世家，有大量藏書，但對新生兒來說沒什么用。新生兒叫蔣百里，他的父親蔣學烺先天殘疾，沒有左臂，不受祖父將光煦待見。蔣學烺稍大后，就被送進了寺廟，他相當于被整個家族拋棄了。

老寺廟

在寺廟長大的蔣學烺后來還了俗，回到家中后才知道父母都已過世，而他也不被族人接納。作為一個殘疾人，蔣學烺就連自食其力都做不到，沒有人愿意給他活干，他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沒多久就病倒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名醫楊笛舟救了他，不僅給他治病，還可憐他無以為生，教他醫術。對于一個身處幽暗世界的人來說，看到一丁點光亮，就會拼命向著光奔去，蔣學烺很珍惜這個機會，不僅認真鉆研醫術，還很勤快，幫著楊笛舟干這干那。他贏得了楊家人的好感，楊笛舟便把獨生女楊鎮和嫁給了他。楊鎮和性情和善，知書達理，婚后二人感情很好，很快就有了兒子蔣百里。

從一個大家族的棄兒到現在學得了一門手藝，并成家立業，有了兒子，蔣學烺很知足。然而生活還是不肯放過他，在兒子13歲的時候，他因病去世了。因為蔣學烺出過家，所以蔣家人不肯接納蔣百里母子，孤兒寡母只好相依為命。

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讓楊鎮和欣慰的是，兒子很聰慧，4歲就開始識字，自己教他的唐詩、四書，他很快就能背熟，還能講給別人聽。兒子非常好學，自己漸漸教不了他，但又沒有錢送他上學，蔣百里便悄悄到私塾外聽課。塾師非常欣賞他，便免了他的學費，讓他繼續讀書。

蔣百里學習如饑似渴，學問日益精進，16歲考中秀才，17歲在縣令方雨亭主持的“觀風題”考試中獲得第一名。

蔣百里的少年時期正值風雨飄搖的清王朝晚期，國家多災多難，縣令方雨亭思想開明，勸蔣百里放棄科考，學習實用之學。1901年，在方雨亭等人的資助下，蔣百里東渡日本求學。

蔣百里

二、擔任校長

1900年，八國聯軍侵華，強迫清政府簽訂了《辛丑條約》。蔣百里視此為奇恥大辱，決心棄文從武。到日本后，他選擇學習軍事。1904年，他考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在學校中，他成績優異，與蔣尊簋、張孝準有“中國三杰”之稱。與蔣百里同期的還有蔡鍔、李烈鈞、許崇智等人，都是民國時期的風云人物。

蔡鍔

1905年，蔣百里從士官學校畢業。由于他成績全校第一，拿到了日本天皇御賜佩刀，這讓日本人顏面盡掃。此后為了防止外國學生再拿第一，學校規定日本學生和外國學生分開計算成績。

不過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蔣百里這段廣為傳頌的事跡并不成立，但這并不妨礙他的優秀。第二年回國，蔣百里就受到東三省總督趙爾巽的重用，任東北督練公所總參議，負責新軍訓練。

三個月后，清廷派人到德國學習軍事，蔣百里再次被選中。到德國，蔣百里進入德軍第七軍任實習連長。在這兒，他再次展現出了驚人的軍事才能，受到德國同行的敬佩。德軍最高元帥興登堡專門召見蔣百里，與之長談，并合影留念。臨別時，他拍著蔣百里的肩膀說：“從前，拿破侖說過，若干年后，東方必出一位偉大的將才，這或許就應在你的身上吧！”

興登堡

1910年，蔣百里歸國，他一心撲在軍事上，想為國家建設一個更加強大的國防。因此當1912年末，袁世凱任命他擔任保定軍校校長時，他沒有推辭。上任伊始，蔣百里向學生承諾“一定要使本校成為最完整之軍校，使在學諸君成為最優秀之軍官。將來治軍，能訓練出最精銳良好之軍隊”，萬一做不到，“當自戕以謝天下”。誰也沒想到，蔣百里說到做到，半年后他真的舉槍自殺。

袁世凱

蔣百里任校長后，大膽改革，任用一些留學回來的青年教官，整頓軍容風紀，改革教學內容，進行精神教育。他經常親自授課，還定期舉行會餐，以融洽師生感情。

蔣百里還把西方的一些先進軍事理念引入保定軍校，在他的主持下，保定軍校煥然一新。絕大多數人都很佩服這位年輕的校長，時隔多年，提起蔣百里仍然拜服不已，出身保定軍校的人，不論是否真的在蔣百里任期內學習，都稱他為老師，以做他的學生為榮。

但是，蔣百里的革新之舉遭到了以段祺瑞為首的舊派軍人的阻撓，屢屢使絆子。段祺瑞瞧不上蔣百里，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保定軍校第一任校長趙理泰是他的心腹，但此人昏聵無能，被學生趕下了臺，而蔣百里是繼任者，當然不會贏得段祺瑞的好感。

段祺瑞是陸軍總長，保定軍校受他管轄，他故意不批蔣百里的報告，拖延發放經費，蔣百里進京討要也不給，在人事、設備上也處處刁難，學校幾乎辦不下去了，不少學生都退了學。蔣百里覺得對不起學校學生想辭職，袁世凱又不批，這讓蔣百里心情苦悶不已。萬般無奈之下，他決定自殺。

段祺瑞

1913年6月17日，蔣百里從北京回來，他撥款的請求又被駁回了。他一宿沒睡，分別給母親、學校教育長張耀庭、好友蔡鍔寫了遺書。第二天凌晨5點，蔣百里召集全校師生在尚武堂前訓話，他說初到學校時，自己要求學生嚴格做事，學生都做到了，而他答應為學生做的事，卻做不到。他無法盡到校長的責任，自覺對不起學生，并囑咐學生“要鼓起勇氣來擔當中國未來的大任”。

說罷，蔣百里從腰間拔出手槍，對著胸口開了一槍。幸好他的勤務兵李如意反應快，沖上去奪槍，子彈才沒有射中要害。蔣百里撿回來一條命，他在醫院休養了3個月，之后就辭去了保定軍校校長的職務。

文史君說

蔣百里舉槍自殺震驚了全國，他的好友云南都督蔡鍔首先發聲，通電全國要求徹查此事，追究責任。國會也對政府不滿，提出責難。全國各界慰問蔣百里的電報如雪花般飛來，都在為蔣百里鳴不平。保定軍校的學員還要組成請愿團開赴北京，要為校長討回公道。

為了避免事態擴大，袁世凱派專人攜重禮看望蔣百里。經過調查，蔣百里自殺的確與段祺瑞指使下屬魏宗瀚故意掣肘有關，但段祺瑞是袁世凱多年心腹，當然不會受罰。魏宗瀚也沒有實質性的處罰，只是調離了崗位。蔣百里看透了政府和軍界的黑暗，心灰意冷之下離開了軍校。

稍可安慰的是，蔣百里自殺住院期間，遇到了一生摯愛佐藤屋，二人結為夫妻，養育了5個女兒，算是命運給他的一點補償。

參考文獻

1.余盛蘋：《一代軍事學家蔣百里》，《軍事歷史研究》1986年。

2.呂志茹、李永強：《蔣百里自殺之謎》，《鐘山風雨》2001年第4期。

3.劉仕平：《蔣百里保定軍校自殺風波》，《百年潮》2006年第9期。

（作者：浩然文史·微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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