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以下簡稱“經合組織”）自2000年啟動的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每3年一次，已成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學習評價國際項目之一。它的測量指標，特別是對一些特定能力的測試與探索，也成為近年來各國教育政策決策和改革的風向標。

2012年以來，除閱讀、數學和科學這三個關鍵領域的測試外，PISA還在每輪測試中試圖引入一些新的測量指標。經合組織發布的PISA2025測評框架顯示，將新增對“在數字世界中學習”維度的測評。雖然尚未公布測評細節，但從目前透露的一些信息我們已經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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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兩項必需基本能力

眾所周知，數字技術可以改變學習者的學習方式，為他們提供探索復雜世界的新機會。學習者的想法也可以通過數字化的形式表達，以便他們不斷地修改、完善并與他人分享。學習者在面對開放式的現實世界問題時應該是積極自主的技術使用者，但這些技能和態度的培養目前卻還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

根據經合組織發布的框架，PISA2025“在數字世界中學習”將評估衡量學生使用數字化工具參與知識構建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具體而言，評估將側重于在學習過程中使用數字技術所必需的兩項基本能力：一是學習的自我調節，指在學習過程中對自己的元認知、認知、行為、動機和情感過程進行監測和控制；二是使用數字化工具和科學探究，指的是使用數字化工具探索系統、表達想法和用計算邏輯解決問題。

PISA2025對“在數字世界中學習”的評估具體將如何實施，還有待經合組織的正式報告揭曉。目前可知的是，每個測試單元都會設計成一個現代化的數字學習環境，學生可以在這里找到一系列資源如教程或示例，來填補他們的知識空白，同時還可以在這里獲得關于他們進步的反饋。在這種開放式環境中，學生必須決定在不同子任務上投入時間的長短，制定解決復雜問題的策略，并監控和評估自己的進展。他們的成績不僅取決于他們正確回答問題的能力，還取決于他們能夠在多大程度上建立一個有形的、能夠代表自身理解水平的程序或數字模型。

國際社會對數字學習基本能力的共識

隨著信息技術的進步，學習者面臨的一大挑戰，就是必須通過當下的學習為未來的數字社會做好準備，并借助信息技術獲取新的知識和技能。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要成為軟件工程師，但未來的工作將越來越需要人們與數字模型和模擬現實進行互動，并使用數字工具解決問題。也就是說，今天的學生必須學會在新穎的和不熟悉的數字環境中終身學習。這里既涉及“學會學習”，也與當前在STEM（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教育議題下的“計算思維”息息相關。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國際教育局（IBE）提出，終身學習是一個不斷自我監督、完善和應對社會、技術變革的過程。“人們有意識地或者直覺地計劃、監督和調整自己的學習是貫穿于終身的過程。當我們學會學習時，就會把學習這個活動本身作為探究、反思和自我分析的對象。”

歐盟把“學會學習”看作追求和堅持學習的能力。這一關鍵能力包括了解自身學習的過程和需求、識別可利用的機會以及克服學習障礙的能力。這種能力意味著學習者要具備獲得、處理和吸收新知識和技能以及尋求和獲得指導的能力。

經合組織發布的《教育2030學習指南》則更加明確地指出了未來世界學習者的自主意識和自我學習能力的重要性：“教育不僅僅是教給學生一些東西，更重要的是教他們開發可靠的指南針和導航工具，以便在一個日益復雜、不穩定和不確定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道路。我們的想象力、意識、知識、技能，還有最重要的，我們共同的價值觀、智力和道德成熟度以及責任感，將指引我們讓世界變得更美好。”使用“指南針”這個比喻，就是為了強調學生需要學會在陌生的語境中自主導航，并以一種有意義和負責任的方式找到自己的方向，而不是簡單地從教師那里接受固定的指示或方向。因此，學生主體性的概念在未來社會顯得越發重要。

“計算思維”是PISA2025試圖探索的第二個領域。“計算思維”最初被定義為：“涉及確定問題及其解決方案的思維過程，以便將解決方案以一種可以由數字化有效執行的形式表達出來。”在其最初的定義中，編程教學本身并不是一個目標，而是一種讓學習者產生認知技能的手段，即運用計算機科學中的方法來解決復雜問題，使學習者能夠像計算機科學家一樣思考，這有助于他們未來的職業發展。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其發布的“人工智能與教育”國際論壇的分析報告中，就已經提出了要關注教師的“計算思維”的發展。歐盟也早在2016年就發表了一個題為“在義務教育階段發展計算思維”的研究報告。計算思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對我們的啟示

適應未來社會的能力特別是終身學習的能力始終是PISA測試的核心，而不僅僅是基本知識和技能。近年來，PISA在理論研究基礎上，力求指標的定義客觀、科學，關注測量技術的完善與創新。我國的學者也曾探索將測試者的反應和過程數據結合，從而建立起一個終身發展指數的分析模型，但目前尚未引起足夠重視。

PISA創新測試項目的嘗試表明，元認知、自我管理和自我調節是適應未來迅速變化的社會所必備的能力，而這一點在全球的教學實踐中長期未得到足夠重視。這也將是我們的教育和心理工作者面臨的一個挑戰。

數字學習能力，或者說“計算思維”之所以被經合組織視作面向2030年的復合能力之一，是因為它反映了未來社會人們需要能夠通過使用計算方法來制定解決問題的策略，并以此來理解我們周圍的世界。當然，這并不僅僅是編碼和編程，而是一種思維方式。

可以想見的是，PISA2025這樣的測試項目將能首次提供關于學生自主學習過程的國際比較，也能讓我們通過對學習者動機和情緒調節的測量，看到一個更為清晰的學習者畫像。

（作者系中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全國委員會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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